chapter 114
爱丽丝吓得花容失色，原地一蹦，手中的拐杖就毫不留情的往身后扫去。
她是真的被忽然吓了一跳，在深渊这种公认了没有活物存在的地方，忽然发现有一道影子一直跟随在身后，饶是心理素质再强的人也会心底发毛。
“谁？
！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出来和本圣女正面solo对刚！”
一击不成，爱丽丝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她紧紧抓着拐杖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挥起簌簌的空气。
结果她原地像陀螺一样扫了一圈，啥也没碰到，反倒是拐杖被什么东西紧紧扯住了。
爱丽丝：！
这深渊果然藏龙卧虎！
不过爱丽丝对自己也满怀信心，她可是被世界选中的命运之子，论运气她绝对是开了挂的那一个，所以现在只需要沉着冷静，吟唱魔咒——
“尊敬的黑暗之神啊，我呼唤您的名讳，请您赐予我无上的力量，令黑暗凝聚于无形……”
爱丽丝吟唱的速度很快，她跟着奥古斯汀没少学过这方面的技巧，现在念起冗长的咒语来舌头也不见得打结，语速飞快的同时也能保持语调优美。
“我否决。”
低沉的男性嗓音在空寂中响起，刚刚才在金发少女手中大量聚集起来的黑暗元素一下子就被迫消散，重新化作游离的能量。
就算深渊里黑暗元素浓郁粘稠的几乎要化为液体，爱丽丝也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法把它们再聚集起来了。
这是她自从接触魔法之后，从未发生过的情景。
“黑暗神就在你面前，为何多此一举，呼唤黑暗之名？”
那道声音不依不挠，由远及近，甚至要贴到金发少女的眼睫上。
冰冷的凉气激的她汗毛直立，浑身颤抖。
既然是以黑暗神的名义呼唤黑暗元素，若是本人拒绝的话，爱丽丝自然没法催动黑暗元素了。
……
这声音，这语调还真是该死的耳熟。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她悄悄掀开眼皮，果然看到黑发的神明站在面前，黑袍曳地，长身玉立，暗金色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深沉，盛满晦暗。
“咯噔。”
爱丽丝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深渊自古以来都是默认划分为黑暗神的直属地带，爱丽丝本来就担心她此行会引起这位的注意，所以更加着急，一路上急匆匆的寻找粘土。
没想到还是如此结局，出师未捷身先死。
虽说到最后也是要拎家伙去中心神殿找这个家伙算账的，但现在爱丽丝连武器都还没装备上，拿头去打吗？
可是先前阿斯特拉说的那番话也让爱丽丝内心有了些可怕的猜测。
要是让她现在就此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敛下眉眼，遮住了眼眸里幽深繁杂的思绪。
结果这一低头可不得了了。
爱丽丝在自己脚边发现了一块散发着淡淡黑光的土地。
她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强行扯回拐杖，抬起头，顺着先前的记忆往那里一戳。
软的！
时光贤者寄来的时光轮转说明书里特别说明了，能够粘合时光轮转的粘土一定只有完全黑暗属性的深渊粘土。
粘土很隐蔽，散发黑光，但是在深渊中这种光芒基本等同于没有。
所以必须借助拐杖的尖端来探测。
踏破铁鞋无觅处，偏偏又是这时候！
爱丽丝内心急的要死，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祈祷着这位大爷赶紧先离开。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黑暗神也会做出尾随这种不齿行径。”
她故意带上了嘲讽，希望这位大爷能够大人有大量，好好回他的神殿里去躺着，别有事没事出来溜达转圈。
“哦？”
这话倒是让修饶有兴致的笑了。
代表黑暗的神祇笑起来的时候似乎也带上了他原本应有的冷酷，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拉到无限仇恨的嘲讽感。
特别让人想对着他的脸来上一拳。
但偏偏这张脸除了发色和眸色以外，其他地方和光明神伊泽维尔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让爱丽丝看着很蛋疼了，她每次看着这张脸就心情复杂。
“众所周知，深渊是我的领域。
不问自来，连主人家都不过问一下？”
修说话的时候尾调总喜欢不自觉的上扬。
明明声音也和伊泽维尔一样，但是这种说话方式就可以很轻易的让人把他和那个悲悯的光明神区分开来。
也许是他故意为之也说不定呢。
种种迹象简直由不得爱丽丝不多想。
金发少女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好让她能够找到一个间隙偷偷拿到粘土的时候，忽然面前的神明气势骤然一变。
身披无尽永夜的黑暗神欺身而上，毫不怜惜的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迫爱丽丝抬起头来。
深渊的光线昏暗，只有漂浮在爱丽丝身边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但是这点光芒也在修降临的时候被他周身浓重的黑雾给尽数驱散。
顿时，爱丽丝眼前重新陷入黑暗。
“我清楚你来此的目的。”
“不过是梦魇的小把戏，哈哈哈哈哈哈。”
“而你所朝思暮想的伊泽维尔，不过，是我伪装的罢了。”
修对此黑暗一点也不受影响，他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金发少女毫无表情的脸，似乎是很不满意她为什么没有因为自己的话露出情绪来。
就算只有一点，那也是属于黑暗神的情绪。
“我说过，他不可能——”
就算看不见，爱丽丝也反手一拐杖就是狠狠的往修身上砸去。
金发少女迅速屈起膝盖，她为了身材，锻炼和瑜伽也没落下，于是这会儿仗着自己身体柔韧度高，反手把拐杖插入松软的地面，手臂一个用力就把自己撑跳起来，一膝盖踢翻了修捏着她下巴的手。
一连串动作干脆灵敏，倒是让修挑了挑眉，“没想到圣女殿下还锻炼过武技。”
爱丽丝没有搭理他，她顺着自己身体下沉的方向，快速的催动拐杖，滚落到地上去，单手迅速化为白骨，迅速成爪，一把抓进地上软软的粘土之中，另一只手也不停。
“以黑暗之名——！”
既然呼唤黑暗神不行，那就呼唤黑暗本身吧。
只需要再拖延一会时间，她就可以把时光轮转的碎片全部粘合起来，去求证自己内心那个猜测了。
“我否决。”
修对此没有任何动作，他深沉的黑袍在地上扫过，淡淡的看着爱丽丝在黑暗中仅凭声音进行艰苦的摸索，声音慵懒。
仅仅是三个字，就代表了黑暗无上的权能。
所有的黑暗元素不敢造次，再次重新分散归位。
现如今的施咒方法有很多种，最基础的如直接呼唤黑暗or深渊，呼唤神的名字等。
大抵都来自于名字是最短的咒这一原理。
就是说，如果用另外一个被黑暗所承认的名字施咒，理论上也可以聚集黑暗元素。
只不过这个猜测实践难度太高，目前没有人做到而已。
爱丽丝也是被逼急了，她固然可以使用不需要吟唱就能够释放的中低级黑暗魔法，比如刚才的把双手变成白骨这种属于黑暗魔法瞬发改造的中级魔法。
但想要拖延神明的脚步，别说是禁咒了，连吟唱都做不到，谈何容易？
这种时候爱丽丝就开始痛恨自己的偏科，明明其他系别的魔法也是满亲和力，怎么当初自己就偏偏一头扑在黑暗魔法上。
可是现在的情况太紧急了，她化为白骨的手指间已经抓住了粘土，有些狼狈的半跪在地上。
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她就可以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时光轮转的碎片了！
“以尼格霍尔之名——！”
尼格霍尔可是纪元前的大炼金术师兼传奇法圣，据说跨越了法圣的屏障，去往更高层面的传奇人物。
可惜他的事迹几乎全部遗失在了历史中，但以他事迹编纂的《尼格霍尔史诗》却流传至今。
这是个相当久远的人物，地位大概等同于地球上亚瑟王传说里的梅林，被后世盖章为神话故事。
听到这个名字后，黑暗元素微微一动，却在感受到神明权能无上的威压时再次归于虚无。
结果显而易见。
尼格霍尔的名字，不足以驱使黑暗元素。
“以达尔德之名——！”
“以奥古斯汀之名——！”
“以莱斯特之名——！”
……
爱丽丝一连尝试了好几个她有所耳闻的大法师名字，全部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站在一旁的修：……
除了尼格霍尔这个名字算是在神明亘古的记忆中留存有微微的印象之外，其他那几个名字都是什么小鱼小虾？
小鱼小虾·莱斯特·奥古斯汀：？
“放弃挣扎吧。”
神明终于开口了。
这句话居然意外的很平和，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却让爱丽丝微微恍惚。
这种语调像极了那位淡漠的光明神。
金发少女咬咬牙，她已经取出了粘土，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所以。
“以爱丽丝之名——”
她怀着最后一点微小的希冀，从喉咙里吼出了这句话，像是把赌注全部倾注在牌桌上的疯狂赌徒。
世界啊，若是您能够听见，那就满足一次我这个曾经两次献祭于您，只为换得位面长存的命运之子吧。
回应我，回应我啊！
虽然在魔法一途上，爱丽丝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虾米。
即使有圣物和环境加成，实力也不过堪堪大魔导师，但是在这一刻，也许是少女的祈愿被世界所听闻——
奇迹发生了。
磅礴的紫黑色光芒轰然炸裂，在这无尽的深渊中爆发出热烈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永夜的地界照亮。
“你……”
也同样照亮了黑暗神那张终于露出错愕表情的脸。
爱丽丝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么多，她甚至没时间思考为什么用自己的名字就能够办到连尼格霍尔都做不到的事。
更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连完整的吟唱都没有，这些黑暗元素就如同能够自动领悟到她的意思一般，爆发出足以比拟禁咒的可怕力量。
她快速掏出时光轮转的碎片，急匆匆的在它们之间平整的断口处抹上粘土，然后把它们摆在一起。
感受到彼此存在的碎片蠢蠢欲动，在她附上粘土后立马如同有自我意识一般飞起，自动拼合在一起。
化为一根完整、华美的金色权杖。
它杖身上刻着繁琐复杂的魔纹，就像是深渊中矗立起来的灯塔。
“那么，就让我来试试吧，你到底是谁？”
爱丽丝快速举起这根神器级别的法杖，将回溯时间的范围调到她如今能够回溯的最大值，毫不犹豫的启动了它。
她那以爱丽丝之名的一击的确是起到了作用，至少成功放出了一个烟雾弹，拖延了那么一秒钟的时间。
法杖多年后终于得以齐聚，它躺在新主人的手中喜悦的颤抖，领会到主人的心意后毫不犹豫的启动。
顷刻间，华美又玄奥的一圈圈金色光线从时光轮转的身上迸发，这个属性为极致黑暗的法杖，在启动的时候却是用着光明的颜色。
巨大的金色时间表盘在地面上形成，上面的时针以一个恐怖的顺序回旋，最终停在了某一刻。
与此同时，脚步声再度响起，黑雾倏尔间全部散去，似乎有光明在内里成型。
“是你吗？
伊泽维尔？”
爱丽丝颤抖的轻问。
她似乎能够看到身披光明的神明驱散黑暗，神眸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
但是下一刻，她充满了希望的灰眸完全陷入了沉寂。
黑发的神明随意的拭去衣袍上不小心落上的金色时间光线，只不过是指尖微屈，就将它们尽数湮灭，归于无形。
连带着爱丽丝手中的时光轮转也发出了恐惧的低吼，却依旧在不可抗力的情况下再度飞起，落入到黑暗神的手中。
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神明至高，没有什么能够凌驾于神明之上，任何物品都不对神明起作用。
再说了，回溯时间回溯时间，涉及到了至高神明的时间回溯，可不仅仅是用简单的魔咒或者法杖就能够轻易做到的。
早就应该想到了。
修漫不经心的想着，内心早已经疼痛到了麻木。
她只关心伊泽维尔，从来不会在乎黑暗神修的死活。
不管如何做，都只能够让她更加的怨恨自己罢了。
“恨？”
“那就恨吧，至少恨也还是属于我的。”
他轻声说着，像是在给自己下最后的决心。
话音刚落，漂浮在空中，刚刚才得以复原的神器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尽数化为黑色的粉尘，散落在了深渊的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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