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的电话里,传来顾家船医的略微焦急的声音：“顾总怎么了？需要急救么？”
顾琛握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般望看安歌。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阿，没事了，打错了。”
随即掐断电话。
赵默这边也在打电话，语速极快地吩咐着让人调查码头附近所有监控，并准备离开餐厅。
戴志豪在后面一把拉住他的隔壁：“你，你要去哪？”
赵默：“找人啊,查刚才卖给我椰子的哪位小姑娘跟谁接触过。”
戴志豪指着桌上的椰子，吞吞吐吐：“可是，你,你......你喝到了。”
赵默偏着脑袋对他笑：“对啊，那你还拉着我干什么？戴小少爷不怕了么？”
戴志豪神色一怔：“我本来.....就不，不怕的。”
嘴上说不怕,脸上的神色明显还未从恐惧中走出。
顾琛在一旁沉声叫他：“志豪,给我坐回来。”
戴志豪努力抓着赵默不松手，摇头：“不。”
顾琛冷眼警告他：“你已经成年了，自己现在选择了什么路,以后后悔也不会有人看你哭。”
戴志豪抿着唇，好一会儿才点头：“我知道。”
赵默半开玩笑：“嚯哦,戴小少爷真的不怕？”
戴志豪不回答,也不看他，只是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更加用力。
“算了吧。”
赵默嗤笑，握起戴志豪的手腕,稍一用力把人推倒在里座椅上,说：“顾总的亲表弟要是跟着我出了什么闪失,我也担不起那个责任。”
“小朋友还是老老实实在船上待着吧。”
说完,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又跟人交代着什么，转身离去。
等戴志豪挣扎着从座椅上趴起来的时候，赵默的身影早消失在了餐厅。
戴志豪呆望着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他对面的安歌和顾琛两个人比他更呆，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顾琛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问安歌：“你.....还吃饭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
安歌摇头：“不吃了吧。”
顾琛：“那，回房间？”
安歌：“.....也行。”
戴志豪趴在餐桌上，消沉沮丧：“你们回去吧。我就打扰你们办事了。”
安歌：......
回去的路上，气氛颇为尴尬。
安歌找话说：“那个.....我有过一次经验，大概再有十几分钟会开始难受。”
“但是，只要集中精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忍忍就能过去。实在不行就去泡个冷水澡吧。”
顾琛：“是上次，婚礼上那次吗？”
“对。”
“程季皓做的吧。”
“是。”
“他知道你去赵默房间要签名，故意的么？”
“......是”
“如果不是外面有人敲门，你是不是，就不会从赵默房间里跳出来？”
“......”
“你会跟赵默一直呆在那个房间是吗？”
“......”
安歌忍无可忍：“......这事你不都说过两次，不会再过问了吗！”
顾琛便不再问。下压着唇，视线垂望着脚下地面，眉间凝起一丝情绪。
两人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刷卡开门，进屋换鞋。
关上门口，气氛就更不一样了。
偌大的房间，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而两个人却都在等待某种感觉的来临。
像是在等待这一件略微尴尬，隐秘的难以启齿的事。
安歌走过客厅，站到卧室门前，跟顾琛商量：“要不我去里面，你在外面？反正都有浴室。”
顾琛低垂着视线，声音暗哑：“沙发被别人睡过。浴室也被他们用过。”
安歌：.......
这倒是真的。
顾琛这个人确实有生理洁癖，自从那晚戴志豪和赵默在这个客厅睡过之后，顾琛就没有再碰过客厅的沙发。
洗手什么的也都是去卧室的洗手间。
安歌妥协：“那......我在客厅，你用卧室。”
顾琛骤然抬眸看他，低声沉语：“我怎么会让你用别的男人用过的浴室。”
安歌：“我又不在乎。”
“我在乎。”
顾琛突然上前，离安歌更近了一步，幽暗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愧疚之意，低低的说：“上一次.....婚礼上那次，是我不对。”
“我们明明在同一个酒店的房间，我却看你一个人难受，放任你去泡冷水澡。还看你出来的时候冷的浑身发抖，还......嘲讽你。”
“......真的，对不起。”
顾琛眼尾垂着，愧疚之意更浓：“现在想想，你应该对那时候的我失望透顶。”
顾琛说的，是婚礼上原主被程季皓下/药设计，而偏偏自己那时候穿了过去。他当时只想快点解除危机，哪有时间管顾琛什么态度。
而现在顾琛眼中的歉意明显，仿佛在旁边观看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责一样。
安歌失笑：“那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做好没有防备。”
顾琛：“但我......明明可以不让你那么难受，哪怕稍微帮下你也不至于看你被冷水冻到发抖。”
说着，他又靠近了安歌一步，两人近到脚尖几乎想碰。
安歌站在卧室门前，身后没有退路。
一下子他自己的视线全被顾琛强壮的身材遮挡，周围被顾琛歉意，愧疚，低落的情绪包围。
安歌想躲开，本能地想去推开顾琛。他伸出双手摁在压迫过来的拿堵强壮的胸膛上。
还本能地劝解顾琛：“那种事怎么帮，再怎样也得挺过去不是。”
“再说了，咱们本就是协议关系，你也没有义务去帮我。”
这句话一说出口，顾琛眼中的愧意更加浓烈。立刻抓住了安歌放在胸膛上的双手：
暗哑地声音说：“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
安歌瞪大了眼睛：？？
顾琛握紧他的手：“让我帮你。”
安歌：“这......这，这种事怎么.....”
顾琛磁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安歌，相信我。”
一向冷俊的男人眼中现在是浓烈的真诚的歉意。也是从未有过的示弱和央求。
是他从未见过的顾琛的神情。
安歌心脏跳跃的速度忽地加。
他想起被尹南利用，在海边差点被绑匪枪击时，顾琛及时冲过来救下了他。
想起上午在隧道中，被人拿着枪指着脑袋时，顾琛敏捷地夺下枪支的动作。
想起他那晚表白时的真诚的愧疚和歉意，想起这尊冷神只在他面前露出前所未有的温顺。并只在他面前示弱的姿态。
安歌心中被填满了复杂的情绪，一时间他也无法绕开，本能地相信着顾琛就这么放他进了卧室。
卧室里，安歌很乐观的想：他只要沉浸在自己的喜欢的事里再怎么样都能熬过去，大概不需要顾琛所谓的‘帮忙’。
于是他开启电脑，打开市场交易页面，开始沉浸在繁荣跳跃的数字的海洋中。
顾琛跟下午一样，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翻看着那本英语杂志。
卧室里一片平静安稳。
大约十分钟过后，安歌开始察觉有异样。跟上次不一样的是，似乎更加急更加凶猛。
安歌控制呼吸，拉着椅子仅靠桌面，紧绷的身体藏在桌面下面，遮挡住一些变化。
他忍不住斜过视线去看顾琛。
顾琛半靠沙发上，一身放松，平平稳稳。
安歌懊恼，怎么顾琛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他这么激烈。
他深深呼吸，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准备开始运用资金交易。用紧张来麻痹神经。
然而数字跳跃在眼前，却怎么都走不进心里。繁冗的曲线似乎形成一张图，很有画面感的图。
安歌猛地摇头，将那些画面从大脑中甩出来，立刻点开一个商品直接买下。一笔就动用了五千多万的资金。
结果交易刚刚成功，资产表中很快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的符号。
符号后面是醒目的红色数字，且数字不断变大。
下跌了？
正在赔钱！
安歌一慌，再仔细看自己买的竟然是稀有金属：铬。
什么东西？
他没有研究这个商品，对他的市场动向毫不知情。
安歌手忙脚乱，望着不断变大的负数真要正要取消交易及时停损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安歌。”
顾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喊了他一声。
安歌手一抖，鼠标差点被甩出去。一瞬间，浑身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在了身后顾琛的出现，他紧张地：“怎，怎么了？”
话音一出，他才知道自己现在呼吸又多急促，呼出的气体又多烫。
他不敢回头，眼前电脑屏幕上数字却开始逐渐模糊，他只看到屏幕上映照着身后男人的姿态。
“别紧张，有我在。”
顾琛沉哑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不，还不用.....”安歌话还没说完，顾琛双手落在了他的肩上。隔着薄薄的衬衫，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顾琛手上凉凉的触感，冰在他自己察觉到的发烫的皮肤上很舒服。
顾琛微微用力扭动安歌的身体，旋转的椅子将他藏在桌子下的身体外面，正对着顾琛。
安歌吓的扔了鼠标双手去遮挡，他自己都没想到反应竟然这么明显。
“别，你别看.....”安歌声音低低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安歌，相信我。”顾琛一条胳膊从椅子背后揽住他，另一只胳膊放下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拨开了他想要遮挡的双手。
安歌：！！！
他本想要拒绝的，可身体比想象的还要诚实。他从来都没想过会是这种感觉，能让他放弃冷静，忘记一切思考。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想被操纵，想沉沦。
“安歌。”
磁性的男音在耳后响起，沉缓又柔和地唤醒了沦落在一片混沌空白中的安歌。
他哼了一声，立刻闭紧了嘴巴。因为这声叹喟怪异到让他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顾琛下颌落在了他的颈间，唇瓣若近若离地凑他耳畔，声音里似乎带着轻笑说：“放松些。”
微凉的气息扑在耳廓，面颊。让原本发着粉红的皮肤加后重了颜色。
“安歌。”
“....别，别喊了。”安歌无意识般恳求。
又一声鼻音轻笑在耳畔响起。
电脑屏幕因为长时间未动而自动锁屏。黑镜镜面般的屏幕上更加清晰地映照出了安歌的模样。
半个身体虚虚地靠着座椅后背，清俊的神情还没有从余韵中抽离般发怔着，胸膛起伏，急促呼吸。
“安歌。”
顾琛从浴室洗手出来，喊了他一声。
安歌觉得羞耻有些不敢看他，低着脑袋‘嗯’了一声算做答应。
“安歌。”
顾琛走近他又喊了一声，而后屈身站到他面前。
面前的光线被遮挡，他再次被顾琛高大的身材和气息包围，原本心跳还没有恢复，这一下又开始紧张。
他刚想转动椅子逃离一些，顾琛的突然手伸向了他，凉凉的食指和中指，带着清爽的洗手液的味道捏起了他的下颌，并轻轻抬起。
安歌不得不抬起头正视帮了他的男人，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顾琛看着他，那张冷俊的脸一点点地朝他靠近。俊然的眉缝，幽深沉暗的眼眸，垂下的眼尾带着别样的意味，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近。
安歌瞪大了眼睛，他本能地意识到顾琛是要亲他。亲哪里？嘴巴吗？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脊背绷紧往后躲着，全身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座椅的靠背之上。
恍然间，柔软的唇瓣轻落在了额间，留下一点微凉润泽的触感。
仅仅一下轻轻触碰，立刻离开。
安歌浑身都僵住了。
顾琛松开了他下颌，俊然帅气的脸带着一丝笑意，深望着他轻声说：“真乖。”
安歌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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