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思瑞传播的总裁, 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优雅女人，一身纯白色风衣式礼服裙, 搭配珍珠项链和耳环, 透着高贵与端庄的气质。
酒过三巡，陈果见时机差不多了，端上一杯酒, 主动走到总裁的面前去打招呼。
“黎总您好, 我是思瑞品牌营销部的AE，陈果。”
她递过酒杯, 黎女士含笑跟她碰了下杯, 修养极好地回应：“你好。”
第一次处理这种状况, 陈果心跳很快, 抿口香槟压压, 鼓足勇气切入主题说：“关于公司年底晋升考核, 我认为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不知道是否可以借此机会跟您申诉。”
黎女士大概是没想到她过来找她是为了伸冤的，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陈果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最后黎女士让她把她的申请书和考核表发给她。
陈果添加上总裁的微信, 将范伊那天帮她拍的两张图片转发给对方。
黎女士点开看了看, 沉吟片刻后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答复。”
“谢谢黎总。”
陈果听到了希望, 连忙鞠躬跟她道谢。
不远处的季楚寒时刻关注着这边, 见她们谈好了, 跟交谈的人打过招呼，转身朝这边走来。
他从身后揽过陈果的腰, 笑着递过酒杯，“黎总，欢迎您到来。”
季楚寒笑着递过酒杯。
黎女士配合着跟他碰了下杯，仰头喝了口酒，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过后，笑道：“我说呢，怎么合众科技不是邀请跟公司对接的合作团队，直接把邀请函发到了我秘书的邮箱，原来是寒总要给她的女朋友讨回公道啊。”
“见笑了黎总。”
季楚寒温文尔雅道。
黎总不甚介意地挥挥手，“倒是要感谢寒总，让我通过这件事，知道我们公司在考核方面存在这种暗箱操作的漏洞，让我们以后可以有改进的机会。”
说着，她话锋一转，笑对陈果说：“你的男朋友很爱你啊。”
陈果倏然脸红。
黎女士笑着递出酒杯，“祝福你们。”
陈果和季楚寒立即跟她碰了下杯，异口同声道：“谢谢黎总。”
这边一派和谐，门口那个位置，池莉踩着高跟鞋，挽着哥哥池越的手臂刚进来。
服务生识趣地端着酒水送上来，池莉抬手取走一杯红酒，目光从左往右扫过里面。
池越啜了口酒，带着她进去。
没多久，池莉就搜寻到了季楚寒的身影，可是不等她高兴上前，她就发现他身边站着陈果，他的手还亲密地搭在陈果的腰上。
池莉顿时没了参加年会的心情，将手里的红酒杯往哥哥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莉莉！”
池越随手将两杯酒放在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快步追了上去。
“撤资！马上给我从合众撤资！”
池莉踩着高跟鞋从楼梯上下来。
“投进去的资金哪里是说撤就能撤的？
你别胡闹。”
池越去抓她的手，想让她停下来。
池莉扬手将他甩开，瞪他一眼，转身朝停车库大步走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又准备给它追加一笔投资！”
合众科技预计明年秋冬上市，最近正在做C+轮融资，池越看好它的前景，的确在这一轮又追加了一笔巨额投资，目前正在走合同流程，还没签。
如果在这样的关键时期，他突然提出退出来，会让季楚寒措手不及。
池越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真要按她说的做了，他失去一个投资赚钱的机会也就算了，还会严重影响他和季楚寒的多年兄弟情。
“不能那么干！”
池越严重反对。
池莉来到自己的红色跑车旁，解开车锁。
“你如果不撤资，我就死给你看！”
她决绝地瞪他一眼，拉开驾驶位车门。
池越一把按住她的手，猛地将车门推回去，砰的一声巨响。
“你清醒一点！”
池莉又要伸手去拉车门，池越抓着她手臂，用力将她一把拽开。
池莉发起疯来，扬手将车钥匙扔他身上，手包扔他身上，扬手扑上去胡乱地往他身上招呼。
池越站在那里，任由她撒气。
直到双手打累了，池莉才哭着蹲在地上，“哥，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这次，你再帮我一次。”
“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她抱着哥哥的腿，扬起泪湿的脸求他，“我要季楚寒！我就要季楚寒！”
池越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弯下腰，捧着她的脸，咬了咬牙，认认真真地跟她说：“如果按你说的，他还是不肯妥协，你就给我死心！彻底死心！”
池莉听到了希望，终于止住了眼泪，哽咽了下说：“他会妥协的，既然当初他可以为了创业，而放下陈果，现在为了守住他的事业，他也会放弃她的。”
她以前不舍得用这种手段逼季楚寒就范，可是现在没办法了，她再不采取手段，他就要娶别人了。
他今天在年会这样的场合，把陈果以女朋友的身份带出来，显然就是准备给她名分了。
池越猛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先答应我！”
池莉自信吃准了季楚寒会怎么选，下巴抬了抬，答应得很爽快，“可以！”
**
年会除了吃饭，还有抽奖和表演环节，热热闹闹地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负责筹备此次年会的人事部杨经理，突然把季楚寒和周明睿两位领导请走了，有什么事要跟他们请示。
而作为季楚寒女伴的陈果，和周明睿的新秘书方雯，都只好坐在位置上继续等。
两人以前大学时就有点暗暗较劲，突然就只有两个人坐在一起，彼此都不怎么乐意主动搭理对方，也就偶尔你偷瞄我一下，我用余光扫你一下。
陈果想起之前季楚寒告诉过她，周明睿单方面喜欢方雯，还是暗恋那种，但是现在，方雯愿意来他身边担任秘书，年会结束还等他一起回家，那么，也就是说……
嘿嘿，陈果心里乐了一下，主动打破沉默，说：“那个……周师兄这人，真挺好的。”
方雯对这个问题好像还挺敏感，听到她这么说，立即有些激动地解释说：“你别误会，我现在只是他的秘书，跟他不过是上司下属的关系。”
她只是夸一句周师兄好，方雯着急解释这么多，显然是在掩饰什么，陈果也不继续拆穿了，只是笑着摆手，“不误会，你们自己清楚就好。”
方雯看着她，突然冷言冷语道：“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真的很欠揍。”
她一度觉得，季楚寒是不是就是被陈果的笑容蛊惑了。
笑得那么天真烂漫，好像永远没有烦恼似的。
而陈果在听到她这样评价后，瞬间敛了笑意。
“算了真的是。”
方雯捋捋自己的长发，“谁让他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算了？
陈果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喜欢季楚寒了是吗？”
方雯傲慢地轻哼一声，故作姿态地抬起手，欣赏着自己昨天才做的漂亮指甲，“我方雯要在一起的男人，不仅要我喜欢，那必须是他也爱我的，像季楚寒这种心里有人的，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校花果然有校花的骄傲。
而只要能让自己少一个情敌，陈果甚至能够赞赏地点点头，由衷地称赞道：“你这个想法超棒的！”
**
周末过了两天，陈果照例回公司上班。
每周一都要开会，陈果刚在位置上坐下，打开电脑准备拷贝会议材料，她刚点开文件夹，就听到耳边陆续响起一连串地“黎总好！”
由远及近，伴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
陈果的位置靠内，抬头往外望去，见公司总裁领着她的秘书，还有人事部的杨经理正往里面走。
她立即条件反射地跟着站起身出声问好。
黎总裁笑看她一眼，点点头回应，转身进入秘书推开的会议室。
杨经理站在门口，看着陈果，叫她进来一下。
“好的。”
陈果应声，锁了电脑屏幕，抓紧时间过去。
她快要走到会议室门口时，宋雨桐和刘曼也前后脚过来了，三人在门口彼此对望了一眼。
她们两个眼神都有些疑惑不解，陈果推开门，率先入内。
“坐吧。”
看到她们进来，杨经理抬手示意了一下。
三人依次坐下，隔着中间的长方形会议桌，正对面的就是黎总。
她的秘书在右，杨经理在左。
这间是部门会议室，也就只能容纳十几个人，面积不大，此刻总裁坐在那里，强大的气场让有限的空间显得愈发逼仄。
黎总抬眸看了眼对面三个人，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单刀直入地问：“你们部门的陈果说她递交了晋升申请，而人事部那边并没有收到，宋总监，你可以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话音落，宋雨桐和刘曼皆脸色大变。
两人无力辩驳，总裁当即命人事部优化考核制度，以后将用更加公开、公正的方式对员工进行考核。
与此同时，总裁也当场宣布，因宋雨桐徇私舞弊，扣除她今年的年终奖和最后一个季度的奖金，撤回刘曼的人事任命，改由陈果晋升AM（客户经理）。
走出会议室时，宋雨桐深望了眼陈果，后殷勤地追上去送总裁离开。
随后，人事部的杨经理盯着刘曼把办公室腾出来，帮陈果把办公用品搬进去。
范伊也过来帮手，几个人很快便把东西搬好。
前两周因为帮陈果说话而得罪刘曼的那两位，在上周晋升公告出来后，试着跟刘曼献殷勤希望她不要计较，结果刘曼端着一副以后要你们好看的姿态，让她们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她以后给她们穿小鞋，现在看到这情形，简直大快人心，躲在电脑后捂住直笑。
见刘曼又把东西搬回原位，还没一个人帮她，有个忍不住出声嘲笑起她来，“有的人啊，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人赶出来了，你说丢人不丢人。”
另一个紧跟着附和：“丢死人了，一会儿人事再发个修正公告，全公司都得知道，换我，真是没脸在这待了。”
刘曼手里正拿着一块鼠标，有气没处撒，扬手就把那鼠标狠狠扔桌上。
一声巨响，吸引整个办公室的人看过来。
刘曼只觉得脸面尽失，一脚蹬开旁边的转椅，大步走开。
适才那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还不忘翻着大白眼补一句：“心术不正的人，活该！”
**
陈果搬进独立办公室后，第一次时间想着给季楚寒打电话，把好消息分享给他。
然而听筒传来的，却是一道女声，“喂，陈小姐。”
陈果：“？”
她拿下手机，确认了眼备注名，又拿回耳边，“你是楚寒的秘书吗？”
秘书：“是的，陈小姐，寒总正在开股东大会，手机忘记带进去了，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
陈果扫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想了下，说：“我一会儿去找他吃午饭，你等他开完会，跟他说一声吧。”
秘书：“好的。”
收了线后，陈果把刚搬进来的物品归类整理好，等十二点一到，她就带上手机和包出门。
刚拉开门，就撞见恰好跑过来的范伊，笑嘻嘻地对她说：“走了姐，吃饭去。”
“我要出去一趟。”
陈果笑着按下她的肩，“回来给你带奶茶。”
“好的，谢谢姐。”
中午的地铁人流量不算大，陈果轻松进站后，搭上通往合众科技方向的路线。
三个站就到了。
不过她来到季楚寒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没有从会议室出来，秘书抱歉地看着她，“不好意思陈小姐，寒总今天开的是股东会，时间有点长，可能还需要十几二十分钟才能结束，您要不，先到他的办公室坐坐？”
“好呀。”
陈果不甚在意地笑笑。
秘书旋即绕过办公桌，领着她到里面的办公室，给她打开门，“您想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
陈果提步走进去。
“好的，那我先去给您和寒总安排午餐。”
“嗯，谢谢。”
秘书躬了躬身，阖上门转身走开。
整个上午忙着搬办公室，加上赶着来这里，都没空上厕所，这会儿感觉有点内急，陈果问滑上来跟她聊天的机器人，“洗手间在哪里？
你可以带我去吗？”
机器人清脆地回答：“可以的。”
然后，它就转过身，朝办公室更里面滑去。
这显然是季楚寒平常工作累了休息的地方，有一张整洁的床和智能按摩椅。
机器人停在右手边的磨砂玻璃门前，滴滴两声说：“到了。”
陈果跟着走过去，推开门，里面就是洗手间了。
她拍了拍机器人脑袋，跟它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入内。
上完洗手间出来，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另一扇开着的门，陈果好奇地上前几步，探头看了眼。
里面挂着一溜的衬衫西装，还有熨帖的风衣，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着皮鞋，中间的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手表和领带，跟他住所的衣帽间差不多。
陈果没进去动他的东西，转身往外走。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外面出来开关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和交谈声。
陈果脚步骤停。
他如果跟公司的人谈事，她这会儿突然出现，是不是会很奇怪？
所以现在，到底是出去，还是等等比较合适？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听到那种类似文件砸在办公桌上的声音，然后是周明睿开始暴躁的骂人。
“池越你他妈过分了！这个节骨眼上说不投了，就因为你一句话，我们前边推掉了多少投资人伸出的橄榄枝？
怎么你是玩我们呢？”
然后是池越小声道：“这不是年底到了，整个家族对所有人手里的资产都做了重新分配，我手上这笔钱，现在划到莉莉手里，让她明年拿去投资练手了。”
周明睿一声冷嗤，“我算是听出来了，池大少爷您现在突然来这一出，不就是想要逼楚寒做你池家女婿呗！”
“他现在要马上答应跟莉莉在一起，是不是你们就把这笔钱投合众了？”
周明睿把话说得直白，不留情面。
池越再没吭过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季楚寒也沉默，只有周明睿在着急。
“楚寒你倒是说话啊！”
而陈果，隐约在季楚寒的沉默里，大致预料到了他的选择。
就像高智，先前对她有好感，还挺用心追她，结果呢？
对男人来说，女人算什么？
爱情算什么？
但凡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她就是被毫不犹豫舍弃的那个。
高智面对的还只是一份工作，季楚寒现在面对的，是他辛苦打拼多年的事业。
所以这一次，她又要被舍弃了，是吗？
真不想又面对这种情况，陈果叹口气，下意识逃避想走，却忘了这是在季楚寒的休息室里，转身意外撞到跟在她身后的机器人，砰地一声巨响，机器人应声倒地。
外面的交谈声骤然停住。
紧接着，传来周明睿警惕的声音。
“谁在里面？”
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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