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果跑进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掬了捧水洗脸。
她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从她脸上滑落下来，被水湿润过后，嘴唇看起来更加红肿。
还有点发麻的感觉, 她抬手正要摸一下, 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陈果动作跟着眼神一滞，僵硬开口：“桐姐……”
先前宋雨桐问过她, 是否认识季楚寒, 陈果当时怕宋雨桐让她去讨好季楚寒, 于是撒了谎说不认识, 今天闹这么一出, 谎话显而易见被戳破了。
被上司发现自己撒谎, 后果很严重！
她现在也只能承认错误，看能不能得到宋雨桐的理解了。
她转过身，低着头小声解释说：“当初您问我跟寒总认不认识, 我确实撒谎了, 但是因为我跟他情况有点尴尬, 所以……”
“我明白, 那没什么。”
宋雨桐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含笑看着她。
陈果悠然抬起头，水洗过后的眼睛很亮, “您不怪我？”
其实宋雨桐早看出来了, 反正对她来说, 拉得来业绩，管下属跟谁搞暧昧或者谈恋爱？
后边还要争取和合众科技的长期合约呢！那才是最重要的！
“私事总不好带到公事里面去的, 我理解。”
宋雨桐状似非常大气，笑着拍拍她的肩。
陈果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倏然松了口气。
“那桐姐，我想先回去了。”
她扯了张纸巾，印去脸上的水说。
宋雨桐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妆，依旧很好说话地扫她一眼，说：“行吧，你自己小心点。”
“嗯。”
陈果点点头，独自离开。
她在手机上叫了车，不过等她走出KTV这栋楼，车还没有到，她只能站在路边等。
高智恰好开着车从车库出来，经过时看见她，犹豫了下，还是踩下了刹车。
陈果认得他的车，见他摇下车窗问：“我送你？”
后边紧跟着停过来一台别克车，陈果看一眼车牌号，确认是自己叫的那辆。
“不用，谢谢。”
她笑了笑，转身朝那台车走去。
高智望着后视镜里她的身影，黯然垂下眼眸。
他知道，陈果一定对他很失望。
可是，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跟她在一起？
陈果回到住所，用钥匙开了门，客厅亮着灯。
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玩手机的孟星悦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问：“怎么这么早？
不是说去参加庆功宴，还有下半场？”
陈果换上拖鞋，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有气无力道：“提前回来了。”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庆功宴难道不是很嗨的吗？”
孟星悦刚说完，发现她嘴巴有点奇怪，“你是口红没涂好，还是庆功宴上吃的麻辣火锅啊？
嘴巴怎么又红又肿的？”
陈果听她这么问，下意识抿了抿唇，脸蛋不自觉跟着红了。
季楚寒那个人真的是！第一次亲她，就把她嘴给亲肿了！而且严重到这么久了还没消。
之前她把他按在小树林里亲，也没有亲得那么过分啊！陈果走到孟星悦对面的沙发，抓起抱枕一下下地砸，“坏蛋！坏蛋！坏蛋！”
孟星悦看她这反应，脑子跟着转了下，激动得将脸上面膜一掀，整个人从沙发上直挺挺地坐起来，“该不是被人亲肿的吧？”
陈果红着脸瞪她一眼。
这就是默认了，孟星悦睁大了眼睛，问：“谁亲的？”
陈果砸了几下抱枕可算把气撒出来了，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孟星悦连忙将手里的面膜扔进垃圾桶，起身跟她挤坐在一起，抱住她的肩，兴奋地问：“是高智还是季楚寒？”
陈果揉了揉怀里的抱枕，“我跟高智没可能了。”
“为什么？”
“他知道我跟季楚寒过去有些瓜葛，然后就……”
“就退缩了？”
孟星悦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怂啊？”
陈果低头沉默着，没说话。
孟星悦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没再吐槽高智，抚了抚她手臂，换个角度安慰说：“这样也好，早点认清他的为人，免得你投入了感情进去，再分开多难受。”
孟星悦说的倒是事实，对于高智放弃她这件事，陈果除了觉得有那么些讽刺以外，完全没有觉得难过，根本原因在于，她本来就没有特别喜欢他，自然对他没什么期待，离开也无所谓。
“嗯。”
陈果点点头。
“所以……”孟星悦转了话题，端着陈果下巴将她脸抬起，盯着她的嘴巴看，“季楚寒亲的你？”
陈果：“……”
“嗨哟！”
孟星悦笑得眼睛弯成桥，双手捧住她的脸打趣，“看起来挺斯文一男的，没想到那么猛，瞧把我们果果亲得，他这是想吃了你呀，哈哈哈……”
陈果猛地往她肩膀捶过去，“你就幸灾乐祸吧！”
孟星悦一下倒在沙发上，乐得咯咯直笑，捡了只抱枕抱在怀里，好奇地问她，“不是，什么感受啊？
被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亲……”
什么感受？
陈果回想了一下，当时包厢里这么多人，季楚寒又反常得跟中了邪一样，她除了觉得莫名其妙、紧张害怕，还能有什么感受！
而且……
“他喝多了。”
“哈？”
这个答案，着实让孟星悦意外。
陈果看着怀里的抱枕，把它当成了季楚寒的脸，又使劲蹂躏一番，“他喝多了才亲我的，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感受？”
真是越想越气！感觉自己无端端被季楚寒占了便宜！她扔了抱枕猛地站起身，转身朝房间走去，“我需要洗个澡冷静一下。”
次日，陈果照常去公司上班。
周一上午基本都是在会议中度过，散会后，陈果被宋雨桐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合众那边后期还有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意愿，你要抓紧时间去跟进一下。”
宋雨桐绕过办公桌，坐进椅子里。
陈果关上身后的门，跟着走进来，“我，我去吗？”
“当然是你去啊。”
宋雨桐边开电脑边跟她说，“合众这次的项目是你负责的，那边的人员也都是你一直在对接，由你来跟进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陈果立在桌前，揪着两只手。
发生了昨晚那件事后，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还要去跟季楚寒接触，心里就发毛。
宋雨桐抬头笑看她一眼，话里有话道：“你可以做到公私分明吧？”
陈果撒谎隐瞒自己和季楚寒认识那件事，宋雨桐昨晚才说什么“不好拿私事带到公事上来”，因此能够理解她，倘若她现在因为季楚寒的缘故，而不去合众谈合作，那就是公私不分了。
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此刻，陈果也只能点头答应，说：“可以。”
“那就好。”
宋雨桐扯着唇角，笑不达眼底，有些阴险，“那你就着手去办吧。”
“好的。”
陈果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等等。”
她刚走到门后，又听到宋雨桐叫她，她停下来。
“桐姐。”
宋雨桐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提议道：“我看他们对刚刚完成的合作挺满意的，你这次过去可以直接把合同带上，如果他们同意，现场就签了，也免得再有什么变数。”
按昨晚的形势看，季楚寒现在对陈果有意，她提出想要长期合作，他肯定怎么都会卖她这个面子，但看陈果昨晚的反应，就怕她没个分寸，把季楚寒得罪了，那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她必须在形势对自己有利的时候，白纸黑字将这个合作拿下来。
陈果不知道宋雨桐考虑的全部是她和季楚寒这个层面，只是觉得刚刚完成的项目还算顺利，合众那边确实也表现出挺满意的样子，把这个长期合作谈下来应该不难，将合同带过去也确实是个可行性建议。
她点头说：“好。”
**
先前为合众科技拍的广告和宣传片都已经开始在各大媒体投放，陈果坐地铁去合众时，在电梯里的小电视上，看到了那支广告。
广告里，特殊金属打造的充满科技感的人形机器人颜值超高，和正当红的唱跳歌手沈岸，正在跟着音乐节奏一同热舞，背景音乐用的是这位歌手原创的一段电音。
陈果拽着扶手拉环，站在车厢中部微微抬头看着，旁边两位应该是沈岸的迷妹，见到偶像兴奋得无以复加。
“啊啊啊，我们哥哥拍的这个广告好酷哦！”
“先前看哥哥微博发出来，我们都觉得这也太符合他的形象了叭！”
“哥哥成功让我对这个机器人产生了好奇心，我要上网查一下，争取买一个，那我就跟他拥有同款了！”
“我也要我也要！”
陈果安静听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广告结束之后，紧接着是宣传片，片子由机器人作用于不同的场景组成。
第一个场景，是办公机器人穿梭在宽敞明亮的高级写字楼里，为精致干练的白领们传送文件；第二个场景，是送餐机器人在餐厅、在超市有条不紊地为顾客送餐送货；第三个场景，是陪伴型机器人在幼儿园跟小朋友玩游戏，夜深人静时给小孩讲故事，哄它入睡。
这个片子是陈果和创意部的同事构思出来的，她对每一帧画面都很熟悉，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其他人的反应上。
她特意观察了一番周围的人，除了部分低头看手机的，其他人都看得特别专注，看他们那眼神，明显对宣传片里的机器人产生了兴趣。
有些三两个结伴而行的乘客，还会指着屏幕上某个画面，跟身边的人小声讨论起来。
反正，这支广告和宣传片的效果是达到了，她因此对接下来要跟合众这边谈的长期合作，有了底气和信心。
转了一次路线，前后用了半个小时，陈果顺利来到合众科技所在的写字楼。
她对这里的办公室格局已经相对熟悉，不需要前台安排机器人领路，她自己独自前往周明睿的办公室。
走廊上，季楚寒迎面走来。
迟早要面对，陈果现在没了逃避的心思，两人走到跟前，她礼貌性向他问好，“寒总。”
季楚寒停在距离她两步之遥，沉静地望着她，“我昨晚……”
“我知道。”
陈果接过他的话，“你昨晚喝醉了，不是有意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男人嘛，不就这点套路嘛，晚上喝了酒做错了事，第二天清醒之后，就把锅甩给酒精，反正电视是这么演的。
但是没想到，季楚寒接下来却没有按电视上的“常见套路”出牌。
“我没有喝醉。”
他毫不掩饰道。
陈果瞳孔一震，直愣愣地看着他。
季楚寒看起来非常平和冷静，继续道：“我那晚虽然是喝了不少，但没到意识不清的程度。”
陈果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的意思是，他吻她，是清醒状态下做出的举动？
“别说是让他亲你了，就算是听到他们把你和他放在一起议论、起哄，我都受不了。”
“陈果。”
季楚寒停顿了下，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头凝望着她的眼睛，“我承认，我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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