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经济方面的变化，还有地位方面的。
松花江半导体的级别将会上调半格，从分厂级，上调为副集团级别。这个才成立不到四个月，什么产出都没有的业务单位，居然要与松花江汽车同级了。
所以，松花江半导体突然就成了一个升官发财的快捷通道。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在积极活动，试图坐上这辆免费的升级大船。陈德春的工作调动，也不例外。
“可销售工作，爸，你能做得来吗？”陈泉问。
“不是做不做得来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选择。其他职位都有人盯上了。反而是销售还好，毕竟公司连生产都没有展开。”
“哦。”
“另外这也是你曲伯伯的建议。”
“哦？”
“这里有几层含义，你知道就行，不要外传。”
陈德春对儿子毫无保留。
“首先，松花江半导体的产品，面对的不是普通消费者，都是集团客户，市场竞争压力没有那么大。国内市场基本是卖方市场，很容易出业绩。我去了，站住脚不难。”
“其次，一个企业除了技术本身，采购和销售是绝对的命脉，必须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这也是老曲邀请我进来的主要原因。”
“第三，松花江半导体本部，只是负责大客户，小客户的销售，将交给外围的代理公司。也就是所谓的批发转零售。
老曲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一两间代理公司，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小金库。”
“哦？小金库？”
“你别哦，哦的！
对你的补偿，也从这个小金库里出。别的不说，以你的贡献，占点技术股，理所应当吧。但现在的政策根本不允许。别说松花江半导体不允许, 松花江汽车那里还有一堆人等着呢。”
对于国外有公司想高薪聘用儿子的事情, 陈德春和夏彩斌夫妇的反应是最大的。
20万马克, 不用多，一年的工资，够陈家全家进小康了。这段时间, 陈泉的奖状没少得，但真正的实惠, 是一个都无。
“可这样好吗？”
陈泉对经营方面的东西, 不是很熟悉, 也不关心。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母亲夏彩斌也跑过来劝说。“技术是你开发出来的。眼看那么多人, 因为你的技术都升官发财了，你确因为年龄小，再加上还要读书, 只能拿个兼职工资。这公平吗？”
“事情就这么定了。”
陈德春不想多解释。毕竟儿子的年龄还是太小。理解不了里面的弯弯绕绕。
所谓的销售代理公司, 在明白人眼里, 一看就知道是捞钱的工具, 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只要不是捞得太狠，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技术的来源是陈泉。
“好吧。这事情, 我回头问问曲燕秋。”
陈泉觉得自己的脑袋快不够用了。
学校那边要学习，这边还有个MEMS研究所。他自己还要花大量时间去备战新一轮的完美竞赛，再加上又新冒出来的什么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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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曲燕秋回答。“说起来, 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陈泉吃完饭就跑到曲家问计了。
“为什么？
陈泉大吃一惊。
“记得我跟你说的，要培养产业链吧。”
“记得啊！上课的时候我都在想呢。结果连物理课都没有上好。这个产业链, 我想了一天，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培养产业链, 最重要的是有掌控力。但现在，不要说你对企业的影响力是一点都无, 连我爸，在大事上都没有任何发言权。他那个总经理，说穿了，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另外，这次的松花江半导体升级，有人看上他那个总经理职位了。”曲燕秋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气愤。“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这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随着对松花江半导体的重新规划，包括公司的定位，股东结构，出资比例等都出现了变化。
松花江半导体已经不完全是冰飞的下属公司了，一系列人事调整，也就理所应当。但这种调整未必所有人都喜欢。
“哦？还有这事？我爸没有跟我说啊。”
陈泉被吓了一跳。
“是。事情发生得很快，知道的人也很少。他们的让步，跟你有很大关系。你在清大播放的那些录像，被很多人看到了，他们也就知道了你的国际影响力。没有你，没有人敢说能把MEMS项目做好，尤其是国际市场。”
“是吗？那些录像居然还能这么用？”陈泉有点沾沾自喜。“多亏当时留个心眼，把录像带要了出来。”
“当然了。那些老外夸你的录像带，不仅有用，而且很有用。.....看把你臭美的！”
“我哪里臭美了？......好吧，好吧，我臭美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你就别为它生气了。”
“不，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等松花江半导体走上正轨，再有人来摘桃子, 你说该怎么办？再说了，这里还牵扯到你的完美竞赛。这个赌我们可打不起。”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逐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阵地。即使松花江半导体将来为别人做了嫁衣，我们也不至于从零开始。”
“哦。”
陈泉挠了挠头。“说实话, 搞这些勾心斗角，真不是我所长, 我也不关心。”
“以后这方面的事情，让我来处理吧。你还是专注你的技术。毕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我甚至觉得，做产业链，我比你更加合适一些。让我去搞科研，反而不是很划算，毕竟我的底子太薄了。”
“其实你发没发现？”陈泉突发奇想。
“发现什么？”
“既然在产业链的整合上，你比我更合适。有没有可能，完美竞赛需要的真正选手，实际是你，而不是我？”
陈泉虽然是天生的竞赛型选手，但并不以管理才能见长。与人打交道，需要的是情商，而不是智商。
“哦？真的唉！”
曲燕秋听完就是一愣，但很快就摇头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按你这么理解，AI实际比我还合适，那还搞什么完美竞赛！”
陈泉也就是一说，回头就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
“对了，你抄什么呢？”
曲燕秋的桌子上，到处都是各种卷子。
“给小莹整理错题本。我把她以前答错的考题。都抄了出来。”
“为什么要做这些？这得多费事啊！”
陈泉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都做不到这些。
“你是除了技术，别的都不关心是吧！”曲燕秋甩了一个白眼球。“你知道小莹这次的摸底考试成绩吗？”
“是多少？”
“她的成绩，在班里连前十都没有进去，全校则没有进前二十。她这一年，每考一次，就倒退几名。”
曲燕秋从桌子上，翻出了一张画好的曲线图。上面标出在过去一年中（自从曲燕秋回归后），陈莹的几次重要考试成绩。从初二的全校第五，到最近的全校第二十九。
“把这几次的考试成绩一连起来，就能清楚看出来，小莹的成绩，一直在稳定的下降！更可怕的是，她的下降曲线，不是直线，而是个抛物线！”
无意义的离散数据，用图形的方式一表达，趋势就一清二楚了。
“哇哦。”
陈泉听说了妹妹没有考好的事情，但家里人都没有太在意。毕竟上个学期，陈莹的精力主要放到备战数学竞赛。而这个学期刚刚开学不久，一次摸底考试成绩而已。
“按照她的下降趋势，小莹不要说去师大附中了，就是子弟高中都够呛。”曲燕秋用虚线，把对陈莹的未来成绩预测，也画了出来。
“那要怎么办？”
兄妹连心，陈泉终于有点着急了。陈泉和曲燕秋都清楚的知道，陈莹的天赋实际很一般，只是靠着AI的辅导拔苗助长。
“AI的智能试卷，我是没有办法做到了。但这个错题本，效果应该还可以。毕竟这是我自己的学习方法。而且你看，我抄写试卷的速度并不慢。这也算是种扬长避短了。”
曲燕秋举着她刚刚抄好的卷子。
“行啊。你有办法就好。说实话，就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学习，更不要提去辅导陈莹了。”
陈泉长长出了一口气。
......
“不过，我怎么感觉，你的字体好像变了呢？”陈泉有了新发现。
虽然曲燕秋的文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整齐，但不知不觉间，死板的比划中出现了生机。
“我的字体变了吗？”
曲燕秋有点吃惊。
“是变了。”陈泉又仔细看了一遍。“以前你的字体，是标准的仿宋。但现怎么说呢，好像介乎于仿宋和楷体中间。”
被提醒过后，曲燕秋翻出了几张不同时期的卷子，横向对比。
确实如陈泉所说，曲燕秋的笔迹一直在变化。到现在，这种变化已经到了完全是另一种字体的程度。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在桌子上并排摆放的几张卷子，曲燕秋有些发愣。“这代表这什么？”
曲燕秋分析起别人头头是道，分析起自己，就一头雾水了。
“你问我，我问谁？”
陈泉耸了耸肩。“不过，说实话，我倒是挺喜欢你现在的字体。”
“为什么？”
“至少有人气。AI的字体太像印刷出来的，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你不是为了讨好我，特意跑过来溜须拍马吧。你放心，我心胸还没有狭窄到要跟一个程序争风吃醋的程度。”
“哪有，哪有。我确实觉得你现在的字体很舒服。”
陈泉赶紧澄清。
随着年龄的成长，再加上大学的环境，曾经懵懂的两个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了男女朋友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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