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渊的声音淡淡响起，明明没有一丝情绪，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威压。
车夫掀起车帘的一角，让官兵正好可以看到，凤临渊原本垂着的双眸，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缓缓抬起，眼神锐利吓得外面的官兵立刻跪倒在地：“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车帘即刻被放下，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驶进了城门。
“白小姐可以出来了。”凤临渊看了看紧挨在他身后的白筝，眼中的锋利被温和替代，唇角轻扬。
白筝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白小姐？”凤临渊再次出声提醒。
白筝这才缓缓抬头，撞到凤临渊满含疑惑的眼眸，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方才躲到凤临渊身后时起，她的鼻尖就被一股熟悉的药香味萦绕。
如果说白天因为流风突然的攻击，落到凤临渊怀中时白筝一直没有回过神，导致对当时的味道没有什么记忆。
那么方才，闻到这股药香味时的白筝，就是无比清醒，且闻了又闻的。
这股味道，如此熟悉，带着一股莫名令人安定的力量。
一定是在哪里闻过。
“侯爷以前，可曾见过我？”白筝喃喃地问道。
凤临渊俊眉微皱，把不准她为何突然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见过。”
“在哪里？”白筝忙问道。
凤临渊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少女，侧过头嘴角含笑道：“很久以前了，那时候的你啊，尚在襁褓之中，本侯也不过六七岁左右，由父亲带着去将军府……”
白筝沉下脸打断道：“侯爷在耍我？”
六七岁？六七岁时的凤临渊身体好得恐怕能打倒一头小牛吧，怎么可能带着一身的药香味。
凤临渊挑眉：“本侯说的可是实话，不曾戏耍白小姐。”
白筝深吸了口气，语调尽量平和地应道：“侯爷对六七岁时的记忆倒是颇深刻。”
凤临渊点头：“白老将军与先父尚有些交情，本侯便因此机缘巧合见了白小姐那一面。哦，本侯还抱过白小姐呢，那时候的白小姐白白嫩嫩，比如今还乖巧些。”
“是么。”白筝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嘴角。
“正是。”凤临渊眉眼含笑，如春风拂面，“白小姐那时裹着一身火红的袄子，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一开始本侯想抱，白老将军还不大肯来着。”
“这般说来，侯爷与白筝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呢。”白筝撇了撇嘴。
凤临渊脸上的笑意更浓，声音轻悠如山谷里最后一道回声：“确实不浅。”
白筝凝眸望向凤临渊，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
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被封在冰中的人，正一下一下想把冰凿开。
凤临渊的一席话，让那道冰突然间裂出了一道缝，好像只需要轻轻一敲，就会彻底裂开。
可又怎么都敲不碎。
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没多久，就听外头的车夫低声道：“白府到了。”
白筝垂眸不语，等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带了如常的笑意，看向凤临渊道：“今日之事多谢侯爷，白筝告退。”
凤临渊点点头，目送她下了车。
车轮再次碾过青砖马路，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去。
竹苓一直守在后门，见到白筝终于回来，顿时欣喜地跑上前道：“小姐可算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老爷同少爷又要亲自出去寻您了。”
“有事耽搁了，回来得晚些，让大家担心了。”白筝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转身径直走进府里。
“筝儿！”白筝一踏进屋，便听到林氏唤她的声音，她的脸上漾起一层笑，甜声应道：“母亲。”
“怎的回来这么晚？”林氏佯怒道。
“我还以为姐姐不愿意参加明日的选亲，又偷偷溜去外祖母家了呢！”白念铭笑着跑到白筝身边，一脸的戏谑。
“姐姐还不如真的溜去外祖母家呢。”想到明日的事，白念锦一脸的担忧。
白筝揉了揉白念铭柔软的头发，浑不在意地道：“一堆的好亲事由得我挑，这可不是随便哪家小姐都能有的待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躲着。”
“姐姐……”白念锦还要说话，就被一直沉默的白奕楠开口打断道：“好了，你们快些回房歇息去吧。筝儿明日还有事，都别围着她了。”
白念锦看了眼自家这个双眉紧锁的爹爹，心下了然，抓过白念铭施了个礼，又扶着林氏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便只剩下白奕楠与白筝二人。
白筝款步上前，走到靠近白奕楠的椅子边坐下：“爹爹是有事要同筝儿说么？”
白奕楠点点头，开口道：“这几日来求亲的人，爹爹都见了，也托你大伯帮着查过了，有几家的公子确实还算不错，品性端正，为人良善，家底清白，父母都不是仗势欺人的性子……”
白筝一时有些失笑：“爹爹，你还当真在查看他们？”
“这是自然。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丞相府那边的亲事虽然退了，但你到底是要嫁人的。趁着这次选个好人家，也算了了你母亲与我的一桩心事。”白奕楠沉声说道。
白筝眉梢轻挑：“只怕这些人都不是真心求娶吧。”
白奕楠捻了捻胡子：“未必所有人都不是真心，爹爹已经都为你调查过了，那京兆尹府的秦公子，年方十八，与你大哥曾是同窗，性情平和，为人正直，前些时日，你爹爹的贪污案，京兆尹秦大人也是出力不少。还有那姜国公府的姜四公子，年方十七，也与你大哥交好，知根知底……”
白筝打断道：“这几位公子都是大伯推荐的吧？”白筝的大哥白念银，是白奕樟的长子，与白笛一样，素来看不上自己这个堂妹。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白奕楠点点头：“你大伯为你的婚事，也十分上心。”
白奕樟上心？上次的事后只怕白奕樟恨不得撕了她才对。
白筝忍了忍，终究没把那些话说出口，只是道：“可若是选了这位秦公子或姜公子，岂不是拂逆了几位殿下的好意？”
想起如今已成水火之势的凤景烨和凤景煊，白奕楠淡淡一笑：“今日高昌侯来找过我，同我商议过了明日为你比试招亲之事。若是几位殿下举荐的人未能在比试中脱颖而出，那也是他们自己无能，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比试招亲？”白筝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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