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洞位于府城的西边的一处菜市场堆放垃圾脏污的角落，这边都是穷苦老百姓居住的地儿，所以没人会管它是否干净整洁。
沈小婉捂着鼻子牵着同样捂着鼻子的小宝走到稍微干净的位置，排掉身上沾染的枯黄的菜叶子，这才朝城内看去。
放眼望去并无多少行人在街上行走，安静极了。
“快走，巡街的衙役快来了。”小乞丐领着几人朝另一边的空寂小巷跑了过去，拐了几道弯之后便到了一处更加破烂的地界，连像样的房屋都没有，只有几块木板搭建的草棚子，里面躺着一个人，一直咳个不停。
“灰子哥哥你回来了？”
“灰子哥哥我好饿。”
“灰子哥哥，你找到给阿爷治病的药了吗？”
几个四五岁的小乞丐一窝蜂的从木板后方跑了出来，围着小乞丐转个不停。
小乞丐转头看向沈小婉几人，伸出手要银子。
沈小婉的银子所剩不多，只剩下不到六两了，她摸了五两银子给小乞丐，“我只有这么多银子了。”
小乞丐看了看银子，他问过大夫了，阿爷的病至少要二十两银子才能治好。
“不够是吗？”沈小婉拉了拉小宝的手，“我要去寻我的丈夫，等我寻到了他，我可以再多给你一些。”
小乞丐望着她：“你丈夫在哪里？”
李老大忙道：“他们之前是住在一个叫同福客栈的地方，你带我们过去找找，找到了就再给你银子。”
小乞丐不信李老大，当他看不出来这一群人说话算数的只有沈小婉，所以盯着沈小婉。
“好。”张大郎说卖香胰子的银子是李守信拿着的，找到了李守信就有银子给小乞丐了，沈小婉看了一眼一直咳个不停的老乞丐，“那现在走吧。”
小乞丐点头，领着几人又朝城里走去。
李老大看着安静的街道，一点也看不出繁华的模样，觉得还不如他们县城热闹呢，“怎么都没人？”
“外面到处都是流民，他们都不敢出来。”小乞丐说。
沈小婉抱着小宝跟上，“那些流民什么时候开始闹事的？”
“四天前，官兵们阻挡他们进来的时候打死了几个人，之后就闹起来了。”小乞丐领着沈小婉她们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来穿去，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你要银子是给你阿爷治病，怎么没和那些流民换？”李老大心底有反骨，就想着老百姓翻身做主人呢。
小乞丐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向李老大，“那些人一看就没银子。再说了，我阿爷都说了，和官府对着干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最后得到被抓起来。”
李老大身子僵了僵，被激起的一点点血性立即湮熄旗鼓了，惧怕官府的本能让他缩了缩脖子，四周看了看，不敢再多说话。
“到了。”小乞丐指着紧闭门扉的客栈，“这是后门。”
李老大上前叩门，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来开门了，露出了一个脑袋，戒备的问道：“你们干啥？”
“小哥，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李守信的住客？我是他哥，我来找他了。”李老大自报家门。
“等一下。”伙计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李老大摸了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这么凶。”
小乞丐嫌弃的哼了一声，“乡巴佬。”
李老大尴尬的笑笑，不等他说话，紧闭的后门又打开了，李守信从里面冒出了一个脑袋，惊喜的喊道：“大哥，三嫂你们来了？”
很快，几人坐在了李守信居住的客房里。
李守信住的是一间下等房，挨着关牲畜的地方很近，坐在屋里都能闻到一股牲畜的屎尿味儿，很浓。
但现下没人在意这个，围坐在四方桌旁，李守信哭丧着脸，“我们东家可有法子？”
“你们东家早几日便来了府城，和张大郎早就错过了。”李老大说道：“我们这就紧跟着赶来了，现在老三怎么样了？”
李守信歉疚的说道：“最开始几日我去府衙了，虽一直没有见到三哥但也托付衙役帮忙照看一二了，但后来城外出了事，城内戒严，府衙也紧闭，我想进去也进不去了。”
“那位贵人呢？中了毒可有事？”沈小婉又问道。
李守信：“我去医馆和一个小学徒打听了一番，贵人请了大夫喝了了药一日后便好了。”
沈小婉问道：“可知道具体症状？”
李守信道：“医馆的小学徒说是全身发痒起疙瘩，越抓越痒，最后全身都肿胀了。”
沈小婉皱了起眉，怎么越听越像是过敏？
“既然贵人没事了，那老三也该放出来了。”李老大想当然的说。
“大哥，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李守信垂头丧气，“贵人不高兴，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哪有说话的余地。”
“是不是只要贵人开口就可以了？”沈小婉问道。
李守信：“客栈的掌柜也是这样说的，可我们连贵人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和贵人说上话？”
沈小婉拧着眉，“容我先想想。”
这时，客栈的伙计送吃食过来了，稀粥咸菜，却也比这些日的风餐露宿好上许多。
沈小婉看着小宝喝了一碗，这才想起小乞丐还等在外间呢，忙朝李守信问道：“守信，你这里可有银子？”
“银子？”李守信忙点头，从床脚下拿出一个包袱，“三哥同人做生意赚来的都放在这里了，我拿了二十两银子去疏通关系，其余便没动过了，三嫂你数一数。”
沈小婉从里面摸出一包碎银子，“我去给小乞丐。”
小乞丐还等在门口的，沈小婉开门的时候小乞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便道：“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沈小婉数了二十两给小乞丐，“你阿爷治病是要二十两？”
小乞丐点头，“你给过我五两了，我只要十五两就够了。”说着就要数出五两还给她。
“你拿着吧。”大概因为自己也是母亲，所以看着那几个小乞丐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软了，“剩下的你们去寻处地方安生过日子吧。”
小乞丐还是不要，“我带路只要你二十两。”
倒是有骨气的，沈小婉想了想说道：“那我请你帮我打听个事儿，这个就算做你的酬劳了。”
“什么事儿人？”
“城南有个姓裴的大户，你能不能帮我打听到他们的家的事儿？还有他们家大夫人喜欢什么？”沈小婉打算投其所好，贵人高兴了，就松口把她男人给放了。
小乞丐点头，“我去打听打听，但不一定能打听到。”
“没关系，你尽力就好。”沈小婉很感谢小乞丐带他们入城，要不然他们还在城外担惊受怕呢。
只是未等小乞丐报信，夜里府城便遭了城外流民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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