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刘大爷道：“从大前年我来这管着仓库，每次出货，我都上称，哪个工作间，哪样食材，什么馅儿的，还有谁来取的，我都记的清清楚楚！”
赵蕾眼睛一亮，“我回头抄一抄这底账行不？”
“行啊！不过你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抄。你要拿走了，回头万一缺了什么，我找谁说理去？”
赵蕾点头，“没问题，回头我让小园过来，就在这抄，让您盯着！”
办公室里，林厂长正跟着公安审话，赵蕾直接回了会计室。
小园从一堆账本里抬头，眯着眼睛。
赵蕾笑：“你可别一直看着这些东西，不然眼睛一准坏。”
“嗯，知道了师傅。”小园揉揉眼道。
“觉得这些容易吗？”
“不容易。”小园叹气，“太难了，生怕做错了。”
赵蕾走到她身边，看她写好的账，上头一笔一划的，认真极了。
她拍拍小园的肩：“小心就行，不用这么怕。”
“诶。”
带着小园看了一会账，赵蕾就听见外头有哭声，她凑在窗边看，果然见林乡水在呜呜的哭。
赵蕾把头缩回来，坐在办公桌边上忙，帮小园整理账本，顺便检查一下对错。
下午临下班，办公室那边就让人来喊了。
说是林厂长要开会。
赵蕾心里清楚，这是要通报全厂了。
她觉得可惜。
如花一样的年纪，王二囡这才多大啊！
可在林厂长态度上，赵蕾能看出，这事没得商量。
赵蕾和小园出了会计室，去了办公室。
王大志王工还在哀求林厂长，“厂长，孩子这么小，不能通报全厂啊！不管是不是她，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审她，娃儿的名声一准会臭大街的。她还这么小，这让她这一辈子可怎么活啊！”
林乡水半句话不说，只管哭。
赵蕾真的厌烦极了她这个性子，百无一用是哭精，什么办法都不想，你哭什么哭！
林厂长看着王二囡，“都是做父母的，我体谅你爹一片爱子之心。”
“这样吧，只要你说出是谁让你把点心带出去了，怎么带的，谁跟你配合的，把这些都说清楚了，我就考虑网开一面。”
王二囡依然咬牙不承认，“我没有，不是我拿的，我们家虽然不富裕，拿拿那些点心又没用，你不信去我家搜！”
对于她这死不承认的态度，林厂长差点被气笑了，她道：“二百二十斤点心，要不是你大姐私底下贩售让别人知道了，我也不会找上你。”
“别不承认了，你爸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去问问你爸，这件事你坦白只是罚款，等咱们查清楚了，你就只有蹲号子了！”
“可真的不是俺家二囡拿的啊！”林乡水哭哭啼啼道。
赵蕾和小园对视一眼，深觉这种事还是避开为妙。她俩正要出去，就被林厂长喊住了，“小赵，小园，你们俩去工作间喊人，这事儿太恶劣了，私底下贪污二百多块钱，这能进大狱关几年了。”
被提名的赵蕾：“……”
真是躺着也中枪！
王大志回头，这才看见赵蕾，他不知道这件事就是说谁对谁错，可公安都请来了，说明问题一定不小。
不管是谁犯得事，只要不能确定不是他女儿，他都要先把这事捂住。
别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本来是香的，泼一桶屎尿在你身上，香的也变臭的的！
“赵会计，赵会计。您帮帮忙，孩子年纪小，不管这事是不是她，可不能当着大伙的面审她啊，这让孩子后半辈子怎么过啊！您帮忙说说好话吧？啊？”
林乡水也看向赵蕾，哭着喊冤：“小赵啊，二囡真没有啊！不是二囡啊！”
“那是谁？”赵蕾抬眼看林乡水，“不是王二囡，还有谁？”
她问：“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抓人审问，这里面一定有说法。”
林乡水顾左右言他道：“可二囡真没拿厂里的东西啊，她每天下班都准时回家，帮我做饭洗衣服。从大囡考上大学以后，她一天比一天勤快。”
一旁的公安：“那是因为，你小女儿只管从厂里带出来，你大女儿负责销赃，不少人从她手里买过点心，都以为她是厂里的临时工，可我们问过林厂长，你家大女儿根本就没有帮厂里卖过点心。”
有时候周末和长假，会有学生来厂里充当临时工，卖一些不合格，或者是多余出来的点心，王大囡曾经摆摊过，可林厂长的临时工名单上却没有她的名字。
拔出萝卜带出泥，谁都没想到，这事还有王大囡的掺和，连王大志两口子都傻了眼。
如果王大囡之前考上青大，是给他得了脸的话，那她这一手，简直就是再次把泥拍在了他们脸上，难堪，无奈，可还要受着。
林厂长道我“你们如实的交代，我会酌情处置。可要是你们不配合，我就给青大那边打电话，让人去审王大囡。买过她东西的人不少，随便拿着大喇叭一喊，就能出来十几号人。我倒要看看一个投机倒把，一个小偷，上头该怎么处置你们！”
“凭什么处置我们！”王二囡看向赵蕾，“她也投机倒把了，凭什么只处置我们？”
赵蕾继躺着中枪之后，又体会了一把黑锅天上来的滋味儿。
她看了眼王大志，又看王二囡，“我投机倒把？你说说，我怎么投机倒把了？”
“你敢说，你现在在清河县的房子，不是我们家的？几年前顶着严打你就敢倒买倒卖，更别说现在！我不信你没有私底下做过跟我们一样的事！”
“我当然没有。”赵蕾道：“几年前你年纪小，怕是忘了。当年是你大姐跟你奶奶来找我，说你们一家要去国北投亲，找我借钱。”
她嗤笑一声，“可借钱必然要有东西抵押。正好那时候我们一家租着你家的院子，你妈就提出来，要把房子给我，换了钱带着你们来找你爸。”
她问林乡水：“林嫂子，你说，是有这回事吧？”不等林乡水回话，她先说了句：“我那可还有王家老太太写的凭据呢！”
林乡水本来到了嘴边的谎话突然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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