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安腼腆道：“跟外头没结婚的大姑娘一样。”
赵蕾轻轻的笑，“我们吾安嘴真甜！”
思思向往道：“妈，我也想穿军装！”
“等天暖和了，妈就把你去年的找出来。”
“人家想穿新的嘛！”小丫头嘟唇。
然后又道：“还有麻花辫，我也想梳。”
赵蕾看了眼她的及耳短发，“先等你头发长起来吧！”
小崽子果然消停了。
过了一会，杨恒穿着一套工装下了楼，那是他们出差时穿的工装，朴素宽大，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朴素。
从厨房里出来的远山海澜咂舌，“爸妈，你们俩这是要干啥？去参加单位演讲啊？”
演讲屁！
“去看电影。”
杨恒说罢，看向远山：“你帮着哥哥照顾好弟弟妹妹，我跟你妈晚饭不在家里吃了，你和海澜要听话。”
海澜看他们俩，“看电影就看电影，穿成这样，你们也不怕被人瞧不起？”
“工人阶级有什么被看不起的！”赵蕾雄赳赳，气昂昂道：“要被看不起的也是你们，一群资本享乐主义者！腐肉！”
然后挎着军绿色挎包出门了。
远山看杨恒，男人轻咳一声，“你妈天天念叨要去国北，舍不得你们，有点焦虑。你们在家都听话，我跟你妈看完电影就回来。”
他出了别墅，就见赵蕾已经推着自行车在门外等他了。
“今儿去哪儿吃饭？”杨恒问她。
赵蕾理所当然道：“快结婚了，你怎么也得带着我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啊！”
杨恒忍了又忍，以咳嗽声掩饰笑意，“行。”
他骑着带着赵蕾去了国营饭店，俩人坐在靠墙的桌子上，杨恒拿出几张钱票来：“小赵同志，你去点菜吧！”
赵蕾抿唇憋笑，接过钱票，“杨同志，你有没有什么要吃的？”
杨恒正要说话，抬眼见门口又进来两个人，便低声道：“吃什么都行，就是不想空等了。”
赵蕾偏头，瞧见进来的两人，也不再玩笑，起身去点菜了。
她要了一盘土豆肉丝，一道烧鸡，还有一碗米饭。
听到最后那个‘一碗米饭’，到窗口前点菜的女人颇有些瞧不起的看了赵蕾一眼。
赵蕾却没察觉，她点完了菜，扭头去坐到自己桌上了。
那女人点了菜，回桌子上的时候，就看见赵蕾杨恒俩人坐在隔壁的桌子。
等到赵蕾多要一个碗，从杨恒碗里拨了一小半米饭之后，那女人的眼神更不屑了。
没一会，窗口那边喊：“烧鸡！土豆肉丝！”
两人起身，把菜端回来，杨恒叹气：“你什么想法？这还不如在家里吃呢！”
至少家里有人伺候，几个孩子端饭就行。
“有利有弊嘛！在家有烧鸡吃？”
杨恒微微低头，“没有烧鸡，但是有烤鸡！”
赵蕾夹了一块鸡腿给他：“闭嘴！吃饭！”
一旁传过来一道鄙薄女声：“哼！穷酸！”
“……”
倒是她对面的男人说了一句：“胡说什么，你不是渴吗？喝水吧。”
赵蕾没把这话放心上，别说穷酸，就算土包子，她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吃过饭，杨恒和赵蕾到了电影院，又遇见了那两个人。
这次那女人不骂穷酸了，直接白了俩人一眼，拉着那男人进电影院了。
赵蕾看杨恒，“咱家这是不是被人瞧不起了？”
“嗯。”男人道：“不过没关系，那男的我见过，是我一个单位的。”
赵蕾歪头：“处长？科长？”
“没特别注意过，反正职位不高，在我入职那天，我老师做介绍的时候见过，他在角落里。”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啊！”她挑眉。
“嗯，过目不忘嘛！”
说罢把自行车锁了，带着赵蕾进了电影院。
电影不是很好看，但是影院的气氛很好，杨恒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包瓜子，给赵蕾剥着吃。
她偏头靠在他肩上，杨恒往她嘴里喂了一块果脯，他只觉得俩人似乎很久没有这么亲昵过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低骂：“伤风败俗！”随即处处都是低低的嘲笑声。
赵蕾：“……”
想起这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几十年后，大家都还古板守礼，她只好直起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好看电影了。
杨恒把手帕上的瓜子包起来，放在她手边，说了句“你先看，我等一会就回来”，沉着脸起身出去了。
黎光在听到自己媳妇说的那句‘伤风败俗’之后，就觉得天翻地覆了。
他认定了在国营饭店遇到的那两个人，其中的男人一定和从国北调来的副部长有渊源，不是侄子就是兄弟。
因为那男人长得和杨副部太像了，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之外，连气质都带着几分像。
连男人阴沉如水的目光看过来，黎光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向着外走。
杨恒走出放映间，在门边点了支烟。
烟刚叼进嘴里，黎光就出来了。
见杨恒没带打火机，黎光忙拿出火柴来给他点上，“兄弟哪里人啊？”
杨恒吸了口烟，“不是兄弟，是领导。”
见黎光愕然，杨恒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怎么着？你领导换件衣服就不是杨副部了？我真不知道咱们工人兄弟在你这个上级眼里穷酸又……伤风败俗！”
说完把烟扔下，他踩灭了烟，扭头回了放映间。
直到电影结束，赵蕾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男人拍拍她的胳膊，“蕾蕾，醒醒。”
她睁开眼，看着周围往外走的人们，“结束了？”
“嗯。”
赵蕾起身，缩了缩身子，“真冷。”
“咱们回家吧。”
“好。”
赵蕾缩着肩出了电影院，男人道：“以后还是白天来看电影吧，你瞧你困的。”
话音未落，就有一男人上前，“杨……领导。”
杨恒看了眼那人，“哦，是你啊！”
那人赔笑道：“在饭店就觉得您眼熟了，可又觉得不大像，就没敢过来说话。”
“那你胆子还挺大的嘛！”杨恒诧异道。
这人正是黎光。
黎光知道，杨恒是记着之前自己媳妇说他们两口子伤风败俗的事，但他真的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是怎么收都收不回来的。
赵蕾觉得那男人眼熟，无奈她刚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很灵光，便拉了拉杨恒的袖子，“这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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