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任凭阮乔怎么闭眼，睁开，再睁大。
所看到的事物物，都是笼罩在一片朦胧血红色里。
勉强只有一个大概轮廓。
她看不清楚宋婉宜的脸，看不清楚宋婉宜穿的什么衣服。
如果不是宋婉宜正在说话。
她甚至都不能分辨，面前的人是不是她。
宋婉宜屏住呼吸，手掌在阮乔眼前晃了晃。
“小乔，这样呢……这样你看得见吗？看得见我的手吗？”
阮乔忽闪了眼睛，用力的去看。
满目都是雾蒙蒙的红色。
她咬住下唇，轻摇头。
“看不见，婉宜……我，好像看不见了。”
宋婉宜：“……”
阮乔：“我，我瞎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
宋婉宜慌忙俯身仔细去查看阮乔的眼睛。
一双漆黑明眸很大，眼瞳干净清澈。
看不出任何病变的征兆，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漂亮。
唯一不同的。
大概就是，阮乔视线是涣散且没有焦距的，显得非常无神！
“小乔，你揉揉眼睛好不好，你眼睛里没有红色啊，明明都好好的，你再试试……”
阮乔艰难的抬起手，手背揉着双眸。
再睁开眼睛，仍旧是满目的模糊红色。
“不行，婉宜，还是看不清。”
她哆嗦了柔唇，呐呐轻声：“真的，瞎了？”
宋婉宜按住她的双手：“不可能的！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小乔，你别自己吓自己，我马上让佣人去喊医生，你别碰了啊，医生来了马上就可以治好的！”
宋婉宜比阮乔还要慌。
她语气故作安慰，强颜欢笑。
如果阮乔眼睛能看见的话，会发现宋婉宜此刻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宋婉宜大步出门去喊人。
阮乔安静的躺在床上。
周围彻底的安静下来。
只有她一个人。
她有些无措的左右张望，企图找到一点能看清楚的东西。
但是无论是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只有一点轮廓。
那雾状的红色，很快大片大片的模糊成一团。
目不能视，对周围环境的不确定。
给阮乔带来的是极大不安。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一瞬间，所有不好的念头都涌出来。
她的眼睛，以后还能再看见吗？
如果，这样满目的血红色一直不消失怎么办？
眼睛如果瞎了，她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废人？
阮乔睫毛颤抖闭上眼睛，双手抱住被子，紧紧搂在胸前，来缓解心中强烈的不安。
……
佣人很快将医生喊来。
宋婉宜着急的跟医生描述了阮乔的症状。
哪知道医生听完，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只是长长叹气。
宋婉宜直觉不对，死死抓住医生的胳膊，厉声质问。
“你早知道小乔醒来之后，眼睛会出问题？？所以，你才让我观察小乔的病情，是不是！！”
医生见到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
他抽出昨晚的脑部CT图片，递给宋婉宜。
“这是小乔的？”
宋婉宜接过，却看不懂脑部成像图片。
医生直接指给宋婉宜看。
“在这里，有一块阴影，看起来像是病变，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它压迫了阮小姐的视神经。这就是导致阮小姐看不清楚的原因。”
宋婉宜皱眉，望着医生所指。
她根本看不到什么阴影。
“这个可以治疗吗？她的眼睛还会好吗？”
医生脸色凝重，“我不敢保证，因为……这是之前药物作用导致的。”
宋婉宜垂下手，愕然问：“你是说，小乔身上的药几次发作后，她头疼的那么剧烈，所以才造成了的损伤，后遗症？”
医生点头。
宋婉宜牙关都在打颤，手里的CT图片掉落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治不好？”
医生沉默了。
宋婉宜深吸两口气，怒极的将医生推到墙上。
双手死死抓住医生白大褂的领口，歇斯底里的大吼质问。
“你们不是说这个药物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你们不是说会让小乔痊愈吗？现在她瞎了，你居然跟我说治不好？！”
“你们这些言而无信的混蛋！！”
医生惊喘了口气，推搡怒极的宋婉宜。
“你冷静点，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先让我去看看阮小姐，也许，还有转机的……”
在医生连声的劝阻之下。
宋婉宜强压下愤怒，松开他。
医生整理自己的白大褂，扭头跟旁边已经吓呆住的佣人说。
“你快去通知裴先生！还有……悄悄地，别让这消息传出去了！”
佣人连连点头，慌里慌张的跑去报信了。
宋婉宜后退两步，深深看向医生。
然后，跟失魂落魄一样的走回阁楼。
医生也紧跟上。
……
阮乔无助的抱紧被子。
她听到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正朝自己靠近。
勉强去看，无法分辨。
她浑身瑟缩一下，颤声问：“婉宜，是你吗？”
宋婉宜呼出口气，哽咽：“嗯，是我，我把医生带来了，先让他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阮乔点头。
医生上前，查看了阮乔的瞳孔跟眼底，没有任何病变。
可以完全确定是阮乔脑袋里的阴影，造成的。
一番检查后。
医生冲宋婉宜摇摇头。
宋婉宜眼泪都要涌出来。
阮乔半晌没听到两个人动静，试探的在床边摸索，紧张的摸到了宋婉宜的手。
她低声说：“怎么样？”
宋婉宜扭头擦了下眼泪，语调轻快的说：“没事的啊，你别担心，这只是因为昨晚发病头疼的后遗症而已，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但是过几天就会好的。”
阮乔猛然松了口气，“嗯，那就好。”
宋婉宜说：“小乔，你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会好的！”
阮乔点头，抿唇阖眼。
她也确实累了。
而且睁开的眼睛太难受了。
“那我再睡一下，有事你叫我。”
“还有……既然我过几天就好，那这件事不要告诉外公，我这几天也不下楼了，如果外公问起来，就说我还不适应H国这边的天气，想要好好休息。”
宋婉宜捂住嘴，哽咽闷声，“嗯，好！”
她松开阮乔的手，再也忍不住，流着泪大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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