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宜定定的站在门口，望着阮乔欲言又止。
封御琛喉结发紧，压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尽量风轻云淡，继续说：“我有些事情需要跟阮乔谈谈。”
宋婉宜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阮乔疑惑在问：“婉宜，谁的电话？”
宋婉宜知道，她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封御琛，然后挂断电话，并不告诉阮乔。
可是——
她有些莫名犹豫。
宋婉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可能是因为阮乔最近消瘦的太厉害，精神恹恹，看起来太让人心疼。
她这样的状态，是跟御景苑那边有关的。
可帮封御琛联系阮乔，这是背叛祁湛少爷的事情，她不能这么做！
宋婉宜转身，拧眉低声：“抱歉，她……”
似乎知道宋婉宜要拒绝。
封御琛语气亦发寡淡，“我找阮乔，跟念念有关。”
念念——
宋婉宜心头一紧，拒绝的话直接顿住，话锋一转：“稍等，我要先问问小乔。”
她再度去看阮乔，神情凝重。
“小乔，有个电话，是找你的，你要接吗？”
阮乔轻轻嗯了一声，疑惑：“什么电话？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宋婉宜朝前两步，眼神微妙复杂：“是……御景苑打过来的，封二少找你。”
阮乔缓缓睁大眼睛，一瞬间的怔忪。
肉眼可见的，小脸跟着白起来，血色尽退。
封御琛能清楚听到阮乔跟宋婉宜的对话。
在宋婉宜开口之后，电话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阮乔彻底没了声音。
封御琛呼吸跟着屏住，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里，神经更如同满弓的弦一样绷起来。
他不免开始猜测，阮乔现在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呢？
她会拒绝自己吗？
半晌之后。
阮乔面无表情的问宋婉宜：“他……有说什么事情吗？”
宋婉宜点头：“是有关念念的事。”
阮乔垂眸点点头，绵绵嗓音有些哑，“嗯，你把手机放下，先出去吧。”
宋婉宜闻言，就知道阮乔准备接这通电话了。
念念的事，阮乔就不可能会拒绝的。
宋婉宜将扬声器打开，放在了阮乔的床侧，眼神晦涩的离开。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封御琛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
他知道，现在只有阮乔跟他单独对话。
身侧大手撑着桌沿，捏到发白，骨节都隐隐发白。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通电话，陷入古怪的沉默。
封御琛阖了阖眼帘，掩住眼底最真实的情绪。
他极力的平复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缓和而温柔，可还是有无法克制的忐忑颤抖，在尾音里。
“你……还好吗？”
电话彼端，一片安静。
她没有任何回应。
封御琛心中的苦涩跟钝疼，愈来愈盛。
阮乔厌恶他到这种地步，是不是连他的声音，都不愿意听到，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女儿，阮乔肯定不会接自己的电话。
沉默足有两分钟。
就在封御琛以为阮乔拒绝回来，不会给他任何反应的时候。
阮乔清冷冷的语气，不带半点起伏：“你觉得，我会好吗？”
巨大的心痛伴随着自责内疚，瞬间，充斥封御琛整个胸腔了。
是的，他的问题听起来就很可笑。
她被摧残的遍体鳞伤，怎么可能会好呢？
她濒死的状态他是见过的，她身上每一处伤，就算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了。
现在自己的关切跟询问，在她听来，一定虚伪的令人发笑吧！
封御琛默默，喉咙跟被堵住了一样，发出的声音，是喑哑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
“阮乔……”
阮乔视线移到窗外，冷冷打断他的话：“我跟你之间，没有其他好说的。既然是因为念念的事情找我，那就快点说。”
她的不耐烦，清晰传递给了封御琛。
让封御琛压抑在心口，千万句想要跟她说的话，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他几个无声深呼吸，低低道：“念念现在情况不好，从昨天开始，就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已经用过几次药了。”
阮乔倏然转头，紧盯着手机屏幕上亮着的通话界面。
她一颗心都揪起来，诧异哑声：“她……是不是发病了？”
封御琛说：“没有，她最近都很乖，也没有哭闹。病情很稳定，只是昨天好好上着课，突然昏厥了过去……”
阮乔急了，因为担心念念，下意识用质问的语气：“那她怎么会高烧不退的？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封御琛默默听着阮乔发火，没有辩解。
阮乔再问：“她是哪里不舒服？病因呢？”
封御琛顿了顿，低低哑声：“病因，陈医生说，是因为心病。”
“心病？”
阮乔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她像是封御琛之前质问陈医生一样，焦灼的质疑：“这算是什么病因？念念那么小，还根本不懂事，怎么可能会有心病！”
“封御琛，这真的不是你随便敷衍我的借口？！”
面对阮乔的质疑，封御琛尽量用平和温柔的声音跟她解释。
“念念的事情，从来不会敷衍，也不会找什么借口，你应该知道的，我对我们的女儿，在乎程度是怎么样的。”
这句话，让阮乔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她讨厌封御琛，但是冷静下来细想的话，对于念念，封御琛算是个合格的父亲，念念是他的全部。
只不过……
阮乔非常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
他们的女儿？
这几个字，就带给阮乔强烈的抗拒，仿佛无形中，自己被迫跟封御琛捆绑到了一切。
她冷冷的反驳：“念念是我的女儿。”
封御琛怔了一秒，思维微顿，才明白阮乔这句赌气一样的声明，是为了什么。
他羽睫低垂，一点都不反驳她，反而很顺着阮乔的话，哄着她说。
“嗯，是你的女儿。”
她的倔强跟小脾气，让封御琛想起了两个人从前相处的时光。
被痛苦跟愧疚包裹的内心，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丝的甜。
她还是愿意跟他计较、跟他生气的。
相比起这样。
封御琛更害怕的是阮乔无波无澜，寡淡以对，面对他再激不起一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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