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欢悦的气氛瞬间消音，或坐或立，尽量拉远距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穆沐怔住了，即便乖张如他，也没见过这般狠唳的他，阴沉沉的，那尖锐的眼神似在地狱里淬炼过，要把人的每一寸肌肤刀削。
抖了一下，张口无声。
凌珥眄着她，经过她桌子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脚步不作停留，桌子七仰八叉，书散了，里面的苹果掉得七零八落，桌面上的那颗又大又红苹果王摔得格外厉害。
鸡飞狗跳过后，静谧如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偷偷噙着汗，自从穆沐来了之后，二哥没这么发过火了。
今天明显有人撞上了枪口。
饶是待人接物温和的穆沐也怒了，他绝对是故意的。也不管他前段时间是低沉还是可怜，气得满脸蕴红，有委屈得噙泪，哑声啐着，“神经病。”
能让她炸毛，除了凌珥就是凌珥了。
凌珥风火的步子一停，卧在口袋里的手攥得紧紧的，那颗未见天日的苹果被压出了水渍。
随即，从后门大步踏出后门，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独留一众呆愣抹虚汗的人。
他们暗暗替穆沐捏了把汗，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也忒厉害了点。
被众人既可怜又羡慕的穆沐此刻正愤愤地收拾杂乱的书籍，可惜那苹果，好几个都被砸烂，不能吃了。浪费了同学们的心意。
至于急蹿出教室的某人，直奔厕所，攥着的那颗苹果被狠狠掉进垃圾桶，因为反弹跳出来，滚落马桶，他看着碍眼，按水一冲。
“咕噜咕噜”
苹果太大，冲了几次都没冲走，最后还把马桶给堵了。
等了一个月没等到她主动来跟他说话，本想着借着今天特殊的日子缓和下两个不温不火的关系，本来嘛，要女孩子主动是不太好，他的心情和状况也调节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决定逮了个适当的日子，谁知道……真是越想越气，凌珥气冲冲地来，又气冲冲地走了。
而另一边，
穆沐这段时间都在观察他，一直给她摆脸色看就算了，不理她，把之前答应好好学习的事当耳旁风，今天还针对她，真是越想越委屈。
或许像别人说的，他的热乎劲过了，你不过是他的一个路人，连前任都不算，可明明事他先撩的，这会儿又这么对她。
渣男。
偏偏，偏偏她还耿耿于怀。
心头像堵了块石头，压着难受，越想越气不过，越气越难受，越难受眼睛就越热，眼泪在眶里打转。
倔强如她，轻轻吸气缓和，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在眼泪掉下来的前一刻决然走出教室，直奔厕所。
凌珥掬水冲了把脸，步出厕所门口的前一刻看见一个一个疯跑的人直面撞来，他惯性后退了两步。
穆沐也被撞得头晕眼花，本来就难受得哭，这下眼泪跟脱了线的珠子，直往下冒。
她的鼻子是真痛啊！
“小耳朵？”
凌珥看着她梨花落泪的脸蛋茫促叫道。
穆沐闻声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侧身就想走过，被凌珥挡住了，“这里是男厕所。”
泪眼涟涟的眼睛抬起来，瞅了眼头顶的男士标致，脸骤然酡红，反身往身后方向走去。
“诶？”凌珥抓住她的手，看到她哭，心跟有只魔爪攥住般，不住的下沉，“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穆沐反手一挣，挣脱他的桎梏，跟条泥鳅似的溜进了厕所。
凌珥心里更烦躁了，撸了把头发，他有预感，两人的关系不仅没缓和，还更生远疏离了。
一语成谶，直至放元旦假期两人都没搭上一句话。他也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当时就这么控制不住，看到她收别人的礼物还不拒绝他就来气。
十二月的月考两人又不同考场，晚自习又得加班加点看书复习，更是找不到时间聊上一句。
彼此心里都有气，谁也没给谁好脸色看。虽然凌珥有想和好的意思，但看她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木这一张脸把他当透明人陌生人，长此以往他也抹不开脸了，男人都好面子，他好歹也是个人物。
穆沐收拾好背包行李，她答应了妈妈明天早上乘最早班车去宾柳市跟爸妈一起过元旦。已经三个月没见他们了，彼此都想念，从小到大，还未分开过这么久呢。
刚出校门口，就被连哭带求急急慌慌不知所措的廖聪芮截住。
把穆沐拉到边沿景树，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穆沐，救命。”
“怎么了，”看她不寻常的表情，穆沐也跟着着急。
彼时，不走寻常路的一中校草和双全兄弟正爬墙爬到一半，瞧见底下不远处两个拉拉扯扯的两胖瘦组合，不禁蹙眉好奇，“她两是干啥？”
瞧着姿态像是穆沐欺负了胖胖的廖聪芮，但外形怎么看都不像。别说欺负她，就穆沐那小矮个，脸跟手指都掰不过。
凌珥不动声色眄着，没有上前的意思，左右不过女孩子的小事情，再说廖聪芮是个憨实的姑娘，她吃不了亏。
“那她们在干嘛？”全德剑从来是个脑子慢半拍的无厘头。
两女孩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凌珥迟迟才收回绵延目光。
全鸿业瞧他一眼，“走了，二哥。”
穆沐一脸惊恐，又遽又惶，问医生，“你确定吗？”
这种情况医生见得多，但像她们这么小的学生还是沧海一粟，淡道：“机器不会骗人。”又瞥了眼病历本上的年龄，公式性一问，“要不要。”
穆沐动了动嘴皮子，看向廖聪芮，怅道：“不要。”
“你跟她什么关系？”医生这次问的是廖聪芮。
“同学。”廖聪芮说话已然没有活力，“要通知的家长吗？”
医生：“嗯！要等家长来再做决定。”未成年，关乎生命的决定，必须得有监护人。
廖聪芮去打电话了，穆沐坐在长廊上凳子上，身后是医院的门诊挂牌，边上放着她还未来得及放回家的行李，有些呆愣木然，像是被什么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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